第111章 过往二

    第二天。
    在跟随娘亲去牛家见完那个所谓的小少爷以后，在双方父母的安排下，便直接将纳妾的日子敲定了下来。
    甚至乔母连礼金都收了。
    而乔招娣全程沉默着始终一言不发。
    有道是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她的终身大事不是她能决定的。
    夜晚。
    乔招娣木然的睡在和苏郎睡过的木板床上。
    黑夜中，她泪水止不住的从眼中流出来，一点点浸湿床被。
    她侧着身子，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几盒胭脂水粉和一叠纸张上。
    那几盒胭脂水粉是苏郎在没有离开的时候，买给她的，只不过因为舍不得，所以也没用过几次。
    还有那些跟鬼画符一样的纸张，则是当初对方手把手教自己一笔一划写字识字时候留下的。
    假如昨天的时候，乔招娣后悔自己不应该逼着苏郎去赶考的话。
    那么此时的她则是更后悔另一件事。
    那就是没有将身子给他。
    尽管从小到大，她所知道的事情是，女孩子要洁身自好，未到婚配不可与男子接触。
    可是如今。
    随着纳妾的日子定了下来。
    她心中那股对苏郎的思念愈发强烈了起来，她真的好想那个男人，真的好想……
    假如再来一次，她才不要什么规矩，自己笨又怎么样？苏郎嫌弃她，不娶她又怎么样？
    她就是宁愿当个赔钱货，愿意下贱！
    愿意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全部交给他！愿意和苏郎将那羞人的事情在未成亲的时候做的轰轰烈烈！
    可是，如今再也不可能了！
    乔招娣一直哭到了半夜，她脑海中如同灌了铅一般无比沉重，数不尽的疑惑和烦闷，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猛烈无声的肆虐在她的脑海中。
    到了如今。
    她忽然发现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。
    比如，假如娘亲要是真将她视若珍宝的话，为什么会给她取名叫招娣，又为什么，总是给她自己做新衣服，自己的衣服却是缝缝补补？
    又为何在牛家的时候，违心的夸那牛家小少爷一表人才。
    不问其品行修养，反倒在礼金的问题上一再计较？
    这让乔招娣有一种自己被当做一头畜生卖掉的感觉。
    尽管她根本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，但她此刻却是深刻的明白一点。
    那就是。
    她喜欢苏郎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。
    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，不在乎有没有钱，也不在乎有没有功名。
    即便苏郎不在，她也绝对不会将身子的清白交给另一个男人！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短短半个时辰。
    乔招娣准备好了一切。
    她穿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，这是苏郎以前找裁缝给她做的。
    甚至胭脂水粉，她也没有顾及浪费，而是在那一面小小的铜镜前，在蜡烛的微弱灯光下，给自己画了个漂亮的妆容。
    看着镜中的自己，那朱唇上的赤红之色，仿佛幻化成了新婚大喜的喜庆红色。
    乔招娣好像看见了苏郎带着大红花，骑着一匹骏马，就好像戏曲里面那样八抬大轿、轰轰烈烈的来迎娶自己。
    两行清泪缓缓从滑落脸颊，她缓缓闭上眼睛。
    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，映入眼帘的只有在木屋中的一抹微弱烛光，锣鼓喧天的热闹场景消失不见。
    唯有深夜中死一般的寂静孤独的陪伴着她。
    “苏郎……”
    乔招娣呢喃一声，随后又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纸张。
    由于放的时间太久，已经有些受潮了，她拿起毛笔沾了沾刚磨好的墨水。
    想要写点什么。
    但是，之前苏郎教她的那些字，且不说能不能支撑下来写一封信，更主要的是，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。
    她现在唯一记得的，就是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良久之后……
    乔招娣默默无言的放下笔，没有再想要留下什么，而是将一切归于原位。
    她站上椅子，面前是用衣服打结，悬在房梁上的绳子。
    再见了……苏郎……
    哐啷一声，随着椅子被蹬开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窒息的感觉远远比想象的要让人恐惧，乔招娣忽然有些后悔了。
    早知道，她就不应该用这么难受的方式寻死的。
    她双手死死抓住绳子，拼命的挣扎着，下意识的想要求生，但难受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减弱，反而愈发剧烈。
    恍惚间，乔招娣好像看见了苏郎，似乎正在她的面前，和往常一般带着很是俊朗好看的笑容看着她。
    声音是那般温和而又令人安心。
    “乔儿，今日的字可练了？”
    “我已经考上状元了，我是回来接你成亲的……”
    “苏郎……”
    她鼻子一酸，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。
    真的……苏郎真的回来了。
    她就知道，苏郎一定会回来娶她的……
    不知不觉间，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早已经消失不见。
    逐渐合上眼的乔招娣缓缓放下挣扎的双手，满是泪痕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另一边的医馆内。
    听完小学徒的话后，苏幕心里一时间有些沉重，眼眶微微有些湿润。
    而丹娘也是沉默着没有言语。
    小学徒擦了擦泪水，深吸了口气。
    脑海中似乎还回想着当初他每日在村口见到乔儿姐，上前和她说话的场景。
    正当他沉浸着以往悲痛回忆中的时候。
    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映入了他的脑海中，小学徒微愣了一下，那道身影似乎逐渐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合到一起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就是那个抛弃乔儿姐的男人！”
    由于乔儿姐被抛弃时，他年纪尚小，加上也没见过几面，因此记不太清楚。
    但如今再次看到这叫苏幕的人，却是一下就记了起来。
    小学徒猛地上前揪住这个该死家伙的衣领，近乎颤抖的声音中，是这些年来压抑已久的怒火。
    “你说！你说啊！”
    他怒吼着，双手死死的揪住对方。
    而苏幕并没有反抗，只是默默点了点头。
    不管战乱也好，系统的任务指引也好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，确实是自己风流成性，忽略了乔儿的感受。
    砰！
    下一秒。
    这小学徒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，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。
    “你现在马上给我滚！这里不欢迎你们这对狗男女！滚！”
    小学徒面目狰狞的怒吼着看向屋内的两人，心中的悲痛愈发加剧。
    他此刻只为乔儿姐觉得不值。
    为了这么个货色，竟然苦等了那么久，甚至还自尽身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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